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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義靈魂學』下冊 附錄06:朱秀華借屍還魂
作者:張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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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路是麥寮鄉較為整齊的一條小街道,這一位被視為傳奇的人物就住在這一條街上,故事的主角就是吳秋得先生的太太吳林罔腰女士,我們一行人到達,主人吳秋得先生正在忙著辦公,當他知道我們的來意時,先是一臉的難色,後來又經過我們再三的詢問,他才露著無可奈何的神情告訴我們事情的一些經過;
「那是民國四十八年的事了,因為我經營建材生意,所以參加了臺西鄉海豐島二事的建築工作,在那段時間我很少回家,偶而一回家,我太太就生病,可是當我再去海豐島的時候,她的病就好些,後來,我回家的次數越多,她的病就越重,等到海豐島的工事全部完工,我就回到家裡,我太太的病就厲害到不可收拾,她的病不是什麼致命的病,而是精神不正常,鬧到最厲害的時候,我們本來要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可是她不願意,而且我們幾個人合力抓她都沒辦法,而且她還大聲嚷嚷:不要抓我到精神病院去,我沒有精神病,我是金門人,我叫朱秀華,我是借屍還魂的,……我的太太本名叫林罔腰,她竟說她是什麼朱秀華,而且說話的口音已完全改變,我簡直不相信我太太的身體已被另一個靈魂所佔據。」
吳先生好像已沉澱在回憶之中,他的眼光凝神的望著辦公桌旁那張夫婦合拍的照片,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然後他說:「我實在想都沒想到世界上竟會有這種事發生,真沒有想到這件事會發生在我們家裡。」稍微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在我工地那段時間裡,每次從海豐島騎腳踏車回家,總感到肩膀上有點重重的,但我想那是因為路太顛的關係,所以一直沒有留意,事後,我才知道,每次我回家時,那位金門姑娘總是坐在車子後面載貨的架子上,跟著我回家。」說到這裡,吳先生不願再說下去,就藉著給客人倒茶結束了他的談話。
那位帶我們來的許先生,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就跑出去找吳先生的太太,還告訴我們,有許多人來看她,她都不肯見人,這一次是否願意見人,他還不敢保證,不過,他答應我們盡力找她。當吳先生倒茶的時候,他的外甥就陪著我們談話,當時,我們的話題都集中在「借屍還魂」上,這位年紀已有二十開頭的先生說:「舅媽生病的時候,我一直陪著舅舅守住她,舅媽有時候口裡念念有詞,但我們都不知道舅媽說些什麼,有好多次她從床上坐起來,我和舅舅想把她壓倒在床上,可是她的力氣真大,不僅我們沒辦法把她推下去,她反而把我們推開了,我想一個女人的氣力哪會那麼大,那準是她那一班「朋友」在幫著她……一說到這裡他做了一個神秘的表情,我知道他所指的朋友是那些孤魂。
起初她好像對什麼都不慣,比如:舅舅叫她阿罔時她會說: 「我叫秀華,我不叫阿罔。」她的姐姐和媽媽來看她時,她會楞楞的說:「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是誰呀?」當然,我們的鄰居,她也全不認識了。也許你們不會相信,可是那是我親自所見的事,講起來我還有些心悸,當這位舅媽(指朱秀華)剛剛病好些的時候,她常說有朋友來找她,要我們準備凳子和香煙招待客人,每次我們照她所說的準備了:但我們看不見有什麼人來,只是聽見舅媽在和客人講話,而且有說有笑,更奇怪的是那些竹棍子真是像有人坐下去一樣,會吱吱作響,還有,我們點燃了香煙,放在煙灰虹上,香煙竟會沒有人抽它而自己燃到一點都不剩,舅媽在說送客時的話,那些板凳又是吱吱作響,想來準是那些孤魂怕舅媽寂寞,所以來陪陪舅媽,可是過些時候,他們也就不來了。
「自從舅媽好了以後,她真是什麼都會幫著做,和以前的舅媽完全是變成兩個人了,以前的舅媽只是會燒飯,其餘的什麼事都不會做,可是自從病後,她和以往完全不同了,現在她只是會下田,會做粗重的工作,至於煮飯,她卻說是不會做,這就很怪了,不僅如此,連平常的嗜好,走路的動作也都不一樣了,當然囉,最大的改變是她講話的口音,她現在講的話完全是金門腔。」
說到這裡,這位先生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正在全神貫注聽著他講話的我們:又指了指供桌上正當中所供的觀音菩薩畫像和地藏菩薩的塑像,繼續的告訴我們。
「舅舅本來是指供祖先,這些都是舅媽(指朱秀華)來了後才新供的,告訴您們吧,以前舅媽是魚肉都吃的,可是自從換了一個人以後,不但是不去吃它,連碰都不願去碰它一下,這兩年多來,她都是和家人分開吃哩!」
說到這裡,那位帶我們來的許先生剛好從外面進來,我們盼望故事中的主角會跟著他進來,可是他搖了搖頭,告訴我們:「唉!她不肯進來,她哭了。」
我們都沉默下來,大家都有些失望,最後,還是法師想出了辦法,由她、寶鳳小姐和我跟著許先生到外面去勸她回來。因為我們的來訪,又深深傷了這位女士的心,當我們看到她時,她正無力的靠在鄰居門口的一根柱子上,雙目微閉,兩行淚水正泹泹流下來,我想,她一定坐在這裡哭了很久了,我們安慰了她許久才把她勸回家。
可是這一次我們來訪,又使她想起了金門的家,她止不住心裡的悲傷,雖然想好好的跟我們談話,可是她講不到兩句話就又泣不成聲。
那天她只斷斷續續的告訴了我們:她的名字叫朱秀華,是住在金門的新街,父親叫朱海清,母親叫蔡葉,當她十八歲那年,因為金門有砲戰,所以她跟別人坐漁船逃難,後來,因為船在海上漂流過久,大家都沒有糧食,所以都餓死了,最後她也暈了過去,不知經過多久,漁船漂到本省臺西鄉的海島,她曾被救活過,可是後來,那漁夫又把那艘船帶到海裡讓它漂流……。
說到這裡,她又掩面跑到屋裡去了,雖然,我們想多知道一點,可是看到她這樣悲傷,我們再也不好追問下去了,因為時間也已經不早。那位陪著我們來的許先生仍然陪著我們出來,在我們去車站的途中,他告訴我們說: 「朱秀華本來是可以活命的,當她被漁夫救起的時候,她曾說過:『只求您救我一條活命,不管做您的太太、媳婦、或者是婢女都可以,而且船上的金子都可以送給您……。』可是,那個漁夫太沒良心了,竟然搶了金子,把人又推下海,可是他究竟不能安安穩穩的享用這些不義之財,聽說沒多久,這一家人一個個的接著死,現在只剩下一個神經病的孩子,瘋得很厲害,唉!佛教說的因果報應實在一點也沒錯。」
說到這裡,他向我們掃視了一下,又接著說:「說起來也真奇怪,當朱秀華剛好後,有人把這消息傳到臺西鄉,臺西的人知道了這回事,感到很驚奇,有人曾知道多年前瘋子的家人害過一個女孩的事,這次特別把瘋子帶來看來朱女士,想不到他才到門口,朱女士就不許他進來,而且哭著說: 『你們家裡的人還害我不夠嗎?你還要來惹我傷心!』以前,阿岡都沒有到過臺西,而這瘋子來的時候也沒有預先講,而朱秀華就能知道,這不是很怪嗎?」
為了不使她再傷心,一直是繞著圈子說話,我們先談到信佛的事,朱秀華說: 「我自小就信佛,而且一直都是茹素的,現在不管工作多忙,我早晚都要拜佛,我知道,佛說的話一點都不錯,一個人要做好事,絕不要做壞事,做壞事絕對不會得到好報」我趁機問她:
「您現在還會記得金門的事嗎?」她嘆息了一聲說:「唉,記是記得,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還談它做什麼呢?」
「如果現在有人要幫您找您的父母,您願意嗎?」我問她。「當然,我是高興的,可是誰願意幫我找,就是找到了,恐怕他們也不會認得我了。」她苦笑著繼續說:「我現在的身體並不是我離開金門時的身體了。」說到這裡,我看見她緊抿著嘴,眼圈有些紅了,可是她盡力的克制,不讓眼淚在客人面前掉下來。
「如果找到了您的父母,你就可以回金門去和他們見見面了,如果回去,您還會認識嗎?」
「當然認得!如果可以去,我倒想讓您陪著我去金門一次,您敢去嗎?」她彷彿回到了金門,眼睛亮了起來,說完這句話,她直盯著我,等著我回答。
「當然,如果能去,我是想到金門去走走的,能陪著您去,這就更好了。」說到這裡,我就要求她告訴我們她離開金門的經過。
「事情發生的那一年是民國幾年我不知道,那一年我是十八歲,因為那時有人謠言駐金門的軍隊要撤退,所以有許多百姓都乘著漁船逃難,我也帶了東西跟著別人上船一起逃難。」
「你的父母沒有一起來嗎?」她搖搖頭說:「喔!沒有,那時大家都很慌亂,我們家是做生意的,我們沒有漁船,我走時是附搭別人的漁船走的,那時我就和爸爸他們分開了,況且我也不會料到我們一分開就再也不能見面了。」她有些黯然,但仍繼續著她的敘述:「我們逃難那天,共匪的砲轟得很厲害,我被炮風所傷,可是仍然勉強上船,船到大海中我們也不知該向何處,大家平時都在近海捉魚,所以出了海就迷失了方向,後來,我們任海水漂流,在海中有許多人都受不了飢餓死了,我在海中也很痛苦,我也不知道經過多少日子,船就漂流在海島邊,別的船隻也漂了來,有許多有氣力的人都棄船游上了岸,我還是昏昏沉沉的在近海漂浮。後來有漁船來,有人發現了我,就把船靠近了,他們把我弄醒了,我才知道這裡是臺灣的臺西鄉,他們問明我在海上漂流的原因,我老老實實的告訢他們,後來……」說到這裡她的眼眶上出現了兩顆晶瑩的淚珠,但她很迅速的把它擦去了。
我再次打斷她的話問她說:「聽說他們奪了妳的錢,又把您推到遠海去,所以後來他們全家都死光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患神經病的孩子,是不是您……」
沒等我說完她就搶著說:「唉!你也聽到這話了?其實這是誤會,船上那些黃金並不全是我的,而是許多逃難的人帶出來的,他們奪了黃金,全家死了是事實,我雖然覺得他們沒有良心,但我是信佛的人,我不願結仇,那是與我同船的人抱不平的!」
我又問她,「那麼,你還沒有來到吳先生家裡以前一直是住在那裡的?」
提到這問題,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終於說:「我一直是在臺西鄉的海豐島,那裡都是綠色的樹木和綠色的海,很美!」「你喜歡那地方嗎?」「嗯!我在那裡住了不少年。」
我想,那裡的不只是她一個孤魂,一定還有許多鬼魂在那裡,我想問她,可是我想她一定是不願意提到那些事,所以我另外又換了一個話題,我說: 「麥寮有沒有金門好?」
「麥寮?這兒怎能和金門相比,金門的房子都是用紅磚建造的樓房,街道也相當整齊,我們住的那條街都是生意人住的,熱鬧極了,麥寮的房子和那兒一比,實在顯得太亂了。」
到麥寮時就聽說到,吳秋得先生和以前的太太林罔腰感情並不太好,可是自從換了朱秀華女士後,他們的感情非常不錯,而且她對林罔腰所生的孩子也像母現照顧親生的兒子一樣的照顧他,不但如此,吳家自從朱秀華來了之後一直是在賺錢,如果她認為不可做的生意一做準會虧本,這是屢試不爽的!
除此,她還會下田耕作,甚至於晚上看田水都是她一個人去,有時建材行裡搬水泥包或是整理許多粗重的建築材料這些吃力的工作她是照樣的去做,只是她不願意下廚房去料理炊事,這是她不願意去碰葷腥的東西。
我們又問她:「你在麥寮已住了不少時日,現在慣了吧?』
她的臉上呈現了一片莫可奈何的神色,深深嘆息了一聲:「唉!您想,我現在借到的這個房屋(指身體)是個舊房子,我住起來實在很不自然,況且,為了借人家的身體還要替人挑起料理家庭的擔子,我真有點懊悔我不該來!」她的聲音是夠凄楚的。「我已告訴過你,我是信佛的,在我沒到吳家之前,我還是個姑娘,我很厭倦現在的生活(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她現在的名義是人家的太太)!我曾經要吳先生讓我住到佛堂去,可是他不肯,我心裡實在難過,可是他們一家人都對我不錯,所以我只好代人擔起家庭的擔子,不過,如果他以後要是肯答應的話,我是是住到佛堂裡去比較清靜些!」
我們告辭時,吳勝彥先生(林罔腰的兒女)特別把我們送出來,在路上我曾問他,關於他母親的事,他說:「我媽媽從小就生長在麥寮,從來也沒去過臺西或金門,當她病後,已完全換了一個人,我實在有些不相信,可是身體仍然是媽媽的,她卻堅說她不是阿罔,親戚朋友們來探望她,她都不認識,連外婆和阿姨她都不承認她們,這事大家都感到很吃驚,我的心裡也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我真不知我該怎麼叫她!」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我問他說:「那麼現在呢?」他苦笑了一下說:「當然我還是叫她媽媽。」「你相信『借屍還魂』這件事嗎?」「以前我是全不相信,媽媽從來沒有去過海豐島,可是現在她能說出海豐島的情景,而且就在那年(民國四十八年)我曾經參加了在菲律賓舉行的童軍露營,在我們隊上,有個金門人,他講話是另一種腔調,我回來後,媽正生病,後來她病好了,講話的口音正和那金門人一樣,而且她還能說出許多有關金門的事,所以,我相信說她是金門人也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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