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靈擾」經驗和解決方式
在大學畢業以前,我對於鬼神的觀念和一般人大同小異,總是半信半疑,卻也相當無知;因為我出身軍人家庭,父母輩沒有任何宗教信仰,頂多只有逢年過節會依照傳統習俗「祭祖」而已。
其實,在父執輩的同袍,我要稱呼「叔伯」的長輩中,同樣都是軍人,在我的記憶中,除了一位陝西省籍的叔叔是「回教徒」之外,沒有任何一位是有宗教信仰的,也所以,從小就沒有太深的認知,而且,先父總是耳提面命的告誡我們: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我自認沒做過什麼嚴重的虧心事,所以,我並不擔心「鬼敲門」,不擔心是因為我認為就算有鬼,也不會找上我才對。
那知道,服兵役下部隊時,因為大學畢業前發生的「情變」,讓我非常受傷和沮喪,我選擇自我放逐,自願去了外島,沒想到這個抉擇竟然改變了我的一生;
關於我在烏坵連部和新娘房據點的兩次「靈異接觸」,我已經公布在書中,在「廣義靈魂學」新書中也有收錄,細節就不再贅述,我只在此寫出後半段的發展和解決方式;
有幾件絕對相關的事,我必須先交待清楚,才能把整個來龍去脈訴說完整;
因為我是義務役的預官,雖然制服上多了一條金槓槓,在心態上和一般阿兵哥其實沒有兩樣,大家都是在數饅頭度日,都想早一點把饅頭吃完就能順利退伍,所以,跟職業軍官相比,我對排裡的士官兵都是要求比較鬆散的,自身也不求什麼表現,反正我當到退伍也是一條槓,不會升官的,我當然更不可能留營,所以,只要一開始帶兵,都是身段柔軟,和悅以對,雖然不是刻意或假意的在跟阿兵哥搏感情,卻盡量給他們方便,有時,也因此會被連長、營長「刮鬍子」,不過,都不是大事,所以,我也都當成耳邊風,並不在意。
但是,很快的,我就發現人性中總是有很「賤」的那一面;阿兵哥本來就不怎麼看得起「預官」,甚至同是排長的職業軍官也一樣蠻「蔑視」預官的,一來是體力上的差別,二來是預官好像都是比較怕事,只想快快數完饅頭退伍,極少是很認真或者很兇悍的。
那時,我只是比較要求自己鍛鍊體魄和勤練各種殺人放火的戰技,盡量不去「操兵」,總以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那些阿兵哥應該會因為待在我的排裡要求寬鬆,日子過得比較愉快,所以對我應該也同樣平等以待,我讓大家鬆鬆的過去,大家也就盡量配合一點,只要馬馬虎虎的把上級交代的任務達到基本要求,別讓我難以交差,大家都可以一樣輕鬆度日。
那裡知道;不聽老鳥言,吃虧在眼前,我自己在陸戰隊學校受訓時,關於「領導統御」課程中,教官一再強調帶兵一定要恩威並濟,千萬不要對兵太寬容,尤其不要給他們太多的「時間」,只要稍有鬆懈,馬上就會出事,所謂出事;是指那些阿兵哥只要日子過得太閒,就會「想孔想縫」,通常都是軍隊中最頭痛的「酒色財氣病賭偷」,有時甚至還會發生更嚴重違紀違法的事故。
果然,阿兵哥是絕對不能讓他們太閒的,在外島時,雖然地處前線,除了時時必須高度警戒,但是,並不是真正處於滿天烽火的實際接戰狀態,所以,白天大多用在各種操練、演習,而更多的時間,都是用來構築各種工事,不管是挖坑道或者用當地的岩石堆砌防護牆,除了星期天,平常星期一到六,沒有一天可以得到空閒的,讓阿兵哥不會閒得發慌,加上操練和做工,可以消耗體力和時間,就沒心思去作怪;
不過,晚上就很難打發了,那時烏坵是晚間只固定供電2小時,8點整陣地關閉,就不准任何人在外面活動,9點一熄燈,全島一片漆黑,在據點中,只能點蠟燭照明,當然也沒電視到看,沒收音機可聽,這些阿兵哥,只有班長差不多有高中學歷,其他都是國中甚至國小程度,有的連一封家書都不會寫,不可能要求他們像我一樣每晚都是秉燭夜讀,也不可能有琴棋書畫那種高階雅興,這麼枯燥無聊的夜間生活,能做什麼呢?不是喝酒打屁,就是賭博,這是外島生活公開的祕密,每個據點晚上除了有衛兵勤務的,大多都是在賭博,而且都是以撲克牌為主,不是賭梭哈就是比13支------
那時阿兵哥的薪餉有限,每個月只有區區幾百塊錢,還要買一些日用品、理髮之類的花費,口袋所剩無幾;如果每天晚上這樣賭,所謂久賭神仙輸,沒有人能有這麼多錢的,但是,這些阿兵哥就是有辦法每晚聚賭,除了賭錢,每個月公家都會發香煙、外島部隊還會加發水果罐頭和肉類罐頭,所以,發餉時賭錢,發香煙賭香煙,發罐頭賭罐頭,有時賭梭哈,大贏家往往會贏到像小山一樣的一堆罐頭,然後他也可以再賤價賣回給其他阿兵哥。
原本,我是很難接受在軍中據點這樣公開聚賭的,但是,前任排長跟我交接時,曾經建議我對這種事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自己不下去跟阿兵哥一起賭,不妨適度的開放,反正晚上各據點都是自成封閉的小世界,長官是不會突然冒出來查勤或抓賭的,而且其實那些長官也知道,甚至也一樣是關著門在聚賭的,所以,如果非要嚴禁賭博,阿兵哥滿心憤慨,又無聊至極,反而容易出事------
我連考慮都沒考慮就接受了這個「傳統」,但是,我也不希望賭的太過火,就和大家約法三章;除了香煙、罐頭,賭鈔票時,不能有現金擺上檯面,大家只能用紙筆記帳,賭局結束之後再私下去清算結帳,否則,亮出現金公然聚賭,那還像個軍隊嗎?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也補了一個要求;不得去外哨賭,不得帶其他據點的阿兵哥回來賭,因為這樣輸贏都是自己據點的阿兵哥,輸輸贏贏,鈔票都是在自己據點流動,總比輸給外哨的,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好。
雖然,有了善意的約法三章,雖然我都是抱持大家都是義務役官兵,盡量給自己排裡的阿兵哥方便,讓大家「涼快」一些,但是,人真的是不能過度縱容的,就是會有那種不知好歹,給了鼻子上了臉的白目貨色----
沒多久,勤務鬆馳,軍紀渙散,個個吊而郎當,該有的軍禮也沒了,從原本「報告排長」變成了「排A!」,裝備也疏於保養,手榴彈滿地擺,走路不小心都會踢滾幾顆,上下衛兵一連發生三次走火事件,裝機槍彈鍊竟然輕率行事,敲爆過50機槍子彈,人受灼傷,彈頭差點打到別人;晚上有的站衛兵會打瞌睡-----賭錢賭到惡言相向,居然互端57步槍對峙;
這真的是太不像話了,何況那時我自己已經有了長期「靈擾」問題,身體狀況也不好,總是感到睡眠不足病懨懨的;不過,看看這樣下去,實在不行,根本被這些阿兵哥看扁,以為我跟一般預官一樣怕事,所以打心底就不把我當一回事,有時,有些兵竟然敢跟我頂嘴,甚至抗命!
我開始有些懊惱和後悔,我實在不應該不聽老鳥長官的經驗談;不可以對下屬的阿兵哥過份縱容,必須恩威並濟,甚至寧可緊些,也不能太放鬆!
不過,那時實在已經有點心有餘而力不足,很後悔沒有一開始就採取嚴格管理措施,一旦演變成這個局面就很難收拾了;我真的非常苦惱,也想不出什麼良策???
其實,那時還有一個疑惑一直不解;人性到底是善?是惡?為什麼給阿兵哥方便,就當成隨便,好禮相待,回應的卻是吃定我軟弱無能,而且,白天受兵的氣,晚上被「鬼」欺侮,我真的是這樣的軟腳蝦,可以任人任鬼欺壓霸凌的嗎?
不過,沒多久又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心態有了180度大轉變;
那時,每半個月才會有一班「中字號運補船」來回於台灣本島和烏坵之間,每個據點因為自行開伙,所以都要派一名阿兵哥回台灣採買各種副食品兼休假,有一次,為了補充營養打牙祭,傳令來問我;大家要買幾隻土雞回來進補,我要不要也買一隻;我答應了。
下班船來時,採買拎了一籠土雞回來,隔天就各自殺雞燉湯或者紅燒,下酒進補;我的傳令是上兵,薪餉不多,我就跟他一起紅燒一隻雞,一起打牙祭----
酒醉飯飽之後,他在收拾時,原本要把雞骨倒掉,我突然想到據點裡那隻屬於公家的軍犬,就要他把骨頭留下來,我要拿去餵狗。
那時,我們第一線據點,都會配發一隻訓練有素的軍犬,幫忙夜晚的警戒任務,狗的警覺和嗅覺都遠勝於人,所以,真的是大家的好幫手,也是最忠實的戰友;
我們據點因為地處烏坵最前線,所配發的軍犬是最優秀的一隻,是一隻純種的德國狼犬,體型非常大,坐著的高度都差不多到我們的胸部;非常兇猛威武,兩眼炯炯有神,牙尖嘴大,讓人看見就十分敬畏,牠叫做「尼路」,因為曾經咬死過半夜入侵據點的「匪諜」,拯救了不少人,所以已經晉昇到「中士」軍階,每個月可以比照一般中士,領到大約將近450元的薪餉,牠的薪餉由據點專門負責飼養照顧牠的一名士官保管,按時要買奶粉和雞蛋給牠進補,這錢是要逐筆報帳的,沒人敢動歪腦筋;而且每個月都要帶去核心陣地軍犬訓練所秤體重,不准養瘦,也不准過胖,更嚴禁任何官兵用土狗跟牠們配種,否則是會被判軍法的。
因為狗和人不一樣,一旦有性行為,就是和母狗交配,晚上就會一直睡覺,至少有三、五天不能正常值勤,這在前線是非常危險的事,所以,就算和飼養者交情再怎麼好,也沒人敢違反規定,私下讓軍犬和土狗配種(有許多官兵其實都很笑想弄到這種純種軍犬的血統來配種,以往曾經發生過,結果餵養者和帶土狗的軍官統統被送交軍法審判)
「尼路」白天都是用粗鐵鍊拴著,在專屬的狗屋中睡覺休息,晚上陣地關閉後,就會放開鐵鍊,讓牠在我們據點中四處搜尋警戒------
「尼路」和餵養牠的那名士官都是經過長期互動訓練,所以,牠只聽命於這名餵養者,其他任何人,牠都不甩;包括我這排長在內,牠是從來不假以顏色的;每個新進人員,都會被要求自己掏腰包,買一包「孔雀餅乾」,在餵養士官的命令下,一片一片餵牠,牠很挑嘴,只認定一種,其他品牌口味都不肯吃;牠會一面吃一面聞這新進人員的味道,然後,牠就會認得這味道,知道這是「自己人」,即使晚上碰到,也不會攻擊,否則,麻煩就大了。
我也一樣是餵了牠一包餅乾,牠才記得我的,不過,跟對其他阿兵哥一樣,不會因為我是排長就特別親熱友善,根本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
也因為這樣,我也想跟牠搏一下感情,所以特別要傳令把吃剩的雞骨頭留下來;隔天一早,我就叫飼養牠的士官把牠「請出狗屋」,讓我餵牠吃骨頭,「尼路」對雞骨頭倒是蠻有興趣的,很快的就「喀啦喀啦」的嚼碎啃光了,聞聞我,只是這樣而已,一樣也是理所當然的,沒搖尾巴表示親熱;
那士官看出我有點失望,就說:「尼路」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我要不叫牠吃,你拿什麼牛肉雞肉好料的,牠連聞都不會聞的,這樣是避免被敵人下毒;排A!你不要以為你餵牠雞骨頭,牠就會對你比較好;牠一樣還是只聽我的命令,信不信?我現在叫牠攻擊你,牠馬上就會衝向你,不是咬喉嚨就是咬下襠,保證一口就會讓你死翹翹?
我那時真的完全不信;雖然是隻狗,總也有點靈性,總知道我是善意的在跟牠示好,怎麼可能馬上翻臉不認人呢?
那士官看我不信;就要我站遠一些,在鐵鍊長度以外的安全地帶;他看我準備好了,就開始下指令;指著我道:「尼路!看!」
「尼路」馬上低伏身軀,兩眼惡狠狠地盯著我;士官一聲令下:「上!」
「尼路」毫不遲疑,像閃電一樣迅速的就朝我飛撲過來,而且,牠是騰空躍起,頭偏一側,攻擊的目標正是我的咽喉部位;我雖然站在安全位置,也冷不防的被牠這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行動嚇得本能倒退好幾步,幸好鐵鍊的長度限制了牠的行動半徑,如果是近距離,或者鐵鍊是鬆開的,我肯定馬上喉嚨碎裂,一命嗚呼,而且,我這也才發現,牠把嘴巴完全張開時,是非常嚇人的大,足以把像我這樣粗細的脖子,完全咬進嘴裡,只要用力一咬,喉嚨一定完全碎裂-----
厚!我除了有些驚嚇,有些失落,卻也不得不佩服這樣的軍犬訓練是非常成功的,因為至少牠是不會被「賄賂」而隨便亂吃來路不明的食物,也就不會落入敵人的圈套,而且幾乎是可以六親不認的。
後來,牠對我也一樣沒改變態度,看到我也是視而不見,毫無興趣,也沒打算跟我建立更進一步的交情。真的是夠「酷」!
不過,後來不久又發生了另一件相關的事;
因為,烏坵是礁石島嶼,無法耕種蔬菜水果,也沒幾個居民,所有副食品都要回台灣採購,雖然每個月,每人可以額外配給到兩罐肉類罐頭,但是,肉食是絕對不足的,所以,各據點都有養豬,養大養肥後,就會由營部指定時間殺豬,讓全島各據點來買;因此,隨時都要在島上保持有一名會殺豬的阿兵哥。
有一次,那個全島唯一會殺豬,當兵前就是以屠宰為業的阿兵哥終於要退伍了,這時急需遞補新的;但是,都沒有找到專業級的屠夫?
軍官莒光日時,政戰主任要所有據點負責人回去查詢看看有沒有會殺豬的,如果有,就立即回報;
我本來以為只是照令宣布,我們據點沒聽說誰之前是殺豬為業的;那知道一宣佈,就有阿兵哥舉手說他會;但是,老實說,別說我,連其他阿兵哥也沒人相信;因為這個綽號叫「老川」的一兵,身材中等,平日邋邋遢遢,散形散形,其貌不揚,表現不佳,也不特別兇狠,怎麼看,都不像幹那種白刀進紅刀出的營生貨色;大家拼命揶揄他;不要為了圖休假涼快裝好漢!
因為派去殺豬都算出公差一天,其實只要2-3小時,把豬去毛分片,大塊切好就可以回來。還有100元紅包可以領,然後其他時間都可以休假,也算不錯的差事;只是要看會不會殺,敢不敢殺而已,要是職業老手,那是駕輕就熟的,通常十天半個月就會出這種殺豬的「紅差」!
結果這「老川」一直保證沒問題,他絕對會殺,可以勝任;那我也就趕緊呈報上去,結果全島也只有他一個人出頭,承攬了這個差事。
不過,後來我側面聽聞;其實他並不專業,只是當過助手,看過師父怎麼殺,自己從來沒親自動手過,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後來多殺幾頭豬之後,也就很上手了,每次都是賺了紅包又賺了大半天的假,喜孜孜的回來------
這其中有一件事非常奇怪;我說過「老川」這兵,外表一點也不兇狠,體格也不怎麼壯碩,更不像兇神惡煞或者那種很有兄弟氣魄的模樣,反而是有點邋邋遢遢,散形散形,簡直可以用「形容猥瑣」差堪比擬;
但是,出奇的是;那隻兇猛的軍犬「尼路」,整個據點,牠誰都不怕,誰都不甩,如果飼養士官要牠咬誰,牠都毫不遲疑的飛撲而上,卻偏偏唯獨對「老川」不敢,我們曾經不只一次好玩的試探,故意拿牠最喜歡的「孔雀餅乾」去餵食,在飼養士官下令之後;任何人餵牠都肯吃,但是,換了叫「老川」拿過去餵,厚!別說吃了,牠一看到「老川」靠近,馬上會反常的害怕怯懦的退縮,嘴中發出「嗚嗚」連續的哀鳴,然後拼命往狗屋裡縮,就算是在牠明明可以近距離攻擊的範圍中,牠不但不敢攻擊,簡直看到「老川」靠近就會嚇得發抖退縮,絲毫不敢直視。
而且就算飼養士官下令要牠吃,牠也會破例抗命,絕對不敢去吃「老川」手裡的餅乾-----
後來,我也一直注意觀察這種情形,有時,「老川」只是不經意走過牠身邊,牠要有時間退路,牠一定飛也似的躲進狗屋裡去,好一會兒等「老川」走遠才敢小心翼翼中探頭探腦的出來,有時無路可退;牠就會趴在地上,把爪子掩住眼鼻,非常害怕的;完全不敢看「老川」一眼。
這真的是非常奇怪,非常特別的事???
未完待續,且看下篇分解